生过病了,在医生悉心照料下,他用不着去读医书,没有任何常识,更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零件都有什么用。
冯先生接着说:“经过两公里的抛物线投射,这颗榴霰弹在下落过程中,里边精巧的火引装置和诱爆机关会在自然重力下达到临界值,为了追求杀伤力,它在落地之前就要爆炸。”
唐仁问:“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冯先生解释道:“因为弹头落地再炸开,里边的破片霰弹有一半会打进泥巴里,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杀伤,它要是在空中爆开,那么弹片能呈球形炸开,原本打进泥土里的子弹,都会均匀地洒在敌人身上。”
唐仁吞咽着唾沫,想象着这一幕。
冯先生接着做说明补充。
“但是这样还不够,皇帝。”
唐仁惊疑:“还不够?”
冯先生点点头:“在这场战争中,为了对付战壕之下仓皇鼠窜的战士,为了往前推进哪怕一米。北约联军的武器每隔一个月就会换上新的尖牙利爪,变得面目全非——
——我和你说的榴霰弹,只是战争刚开始时的炮击兵器,它经过多重进化。
工程师给它安上了定风翼和合金减速板,让炮击坐标变得更加精确。
空军给它带上小降落伞,让它在落地之前变得更慢,拥有更低的引爆空间,离战壕里的血肉更近。
火药专家改变了它的内部结构,让它从火药诱燃式击发变成撞击接触式击发,爆炸的时长时机更加精准,把它过于分散的子弹,变成朝向地面部队的一团铁雨。”
唐仁听得目瞪口呆。
冯先生形容着特里森院士侄孙的死相。
“小特里森是个通讯员,在夺回西线战场的伤心河战役中身亡,死前他骑着马,扛着电话线,在河道两侧布置电话基站,和很多工兵一样,但他不走运。
他听见了炮击之前的警报汽笛,来不及躲了,他的马和电话线都是珍贵之物,列侬和森莱斯缺铜铁贵金属。如果放到华约成立以后的今天,大夏每个月能送来七十吨铜铁,那么他绝对会弃马而逃。但他没有逃,所以他死了。
他躲在马儿身后,马儿的身子和他的身子一块被铁雨淋成了泥巴,他的肺敞在外边,屁股压在油壳电池上,整个身体往后仰,就像是米特兰的英文里,那个C字母一样,紧紧裹住了战争耗材。
记者把他的尸体拍了下来,文章的名字,叫战斗英雄。”
唐仁变得沉默,再也没了声息,连呼吸声都变得平稳而死寂。
冯先生面无表情,说完了榴霰弹,他还要说说其他的东西。
“还有地雷,我勉强把它叫做地雷,因为它像个闷在土里的超级炸弹,能把方圆二十来米的任何东西都绞得一干二净,炸开的土丘像是一个巨大的肥皂泡,在南国的泥沼里,带着病菌一块飞进士兵的眼睛和伤口里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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