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商人的说法，夏洛特并不满意。她指责对方为了利润忽视基本的道德，违背了最基本的教义要求。

　　商人听了，连连叫屈。他辩解说，自己当然知道教义，但现在，大家不是都没有办法么。

　　这些奴隶都是战区来的，被他们贩卖了还有地方活着，可能还能赎身，但留在那里，迟早要被乱兵杀死或者干脆饿死。他们明明是救了这些人，给人家机会。收取报酬，也是应该的。

　　而且，如果没有这些利润，那绝大部分商人就根本没有了动力。相反，情况越危急，利润就越高，商人们的劲头就越充足。可见，这大概是神安排好的，冥冥中留下的一条拯救众人的路吧。

　　钱程插嘴说，这叫“看不见的手”。

　　商人连连点头，说还是老爷您见多识广，总结得贴切。

　　他补充说，自己对待奴隶一直很好。作为一名尽职的商人，在成本允许的范围内，他始终致力于提高运输过程中的存活率，和品相的保持。其他商人，可不像他这么上心。

　　夏洛特有些意外，问他市场的规模到底有多大，凉州那边的需要，难道要这么多商人才能满足？

　　商人回答说，他估计是因为损耗也很大。

　　有些客户从黑市里买进女奴，但女奴本来身体就不好，一路颠簸之下，更加糟糕，到手后很快就死了；有些连半句中原话都不会，根本待不下去，没多久就会试图逃走，靠自己也未必能抓回来；还有些干脆是商人拿来骗钱的，糊弄大家先付押金，收了钱他就跑路……这个市场很不正规，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办法。

　　边境地区的黑市是广泛存在的，但贸易有时候不那么顺利。凉州边境巡查很严格，奴隶商队基本上躲不过去，想贸易，得找到机会才行。

　　有些帝国诸侯向汉朝朝贡，换来了通关互市的文书。诸侯们普遍喜欢偷偷提高额度，拍卖给商人，一些人就借此获得了贸易机会；当然，也不少商人，就是直接冒充的，连流程都懒得走。这种情况下，商人们就算想提供稳定的售后服务，也不现实啊。

　　夏洛特问钱程，是不是真这么严重。钱程说确实如此，而且在有些地方，已经产生了更严重的问题。他之所以开始关心这件事，就是因为之前郡里一桩案子。他拿出个案卷，给夏洛特看。

　　案卷说，有个中原人编户民男子杨甲，从黑市商人那里，购得戎女乙为妻，关在家里。戎女整日哭泣祈祷，邻居卞丙的妻子，是乌尼亚人出身的编户民，和她信一个教派，因为不忍心，就趁着众男丁不在，把乙放走，藏了起来。

　　杨甲回家之后，很快发现了不对，就上门呵斥，要求卞丙妻归还。两人发生口角和拉扯。

　　卞丙也是中原人编户民，原本正在里坊外巡逻，听说自家发生冲突，急忙赶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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